企業去省外、海外投資建廠，是否會導致本地產業空心化？在全球產業鏈供應鏈重構的當下，不少人滿是困惑。其實，針對這一問題，20多年前，習近平同志就已解答。

21世紀初，浙江民營企業面臨做大、做強、做活難的發展困境。德力西試圖通過投資建廠和資本運作，布局在全國發展。德力西集團董事局主席胡成中對當時的情形記憶猶新——心里有規劃，卻沒底氣，一些人對企業去省外投資既不看好，也不支持。

“2002年底，習近平同志到德力西總部視察，我當面匯報了企業向全國進行產業布局的設想。”胡成中回憶，時任浙江省委書記的習近平同志當場就表態支持，鼓勵德力西不但要走向全國，還要走向全球。這讓企業堅定了信心。

此后2004年5月17日，率浙江省黨政代表團在川、渝、鄂學習考察的習近平同志，來到以德力西集團為主、聯合多個企業創辦的南充光彩大市場工地考察。胡成中對當年5月22日《浙江日報》的相關報道印象深刻：“習近平同志指出，浙江發展到今天，必須拓展新的空間，謀求新的發展。浙江經濟要跳出浙江發展浙江，浙江企業要走出浙江發展自己。這給德力西的發展指明了方向。”

2004年5月22日《浙江日報》頭版的報道

又是一個5月，記者與省商務廳下屬省投資促進中心工作人員袁暉一同來到德力西位于上海、溫州的研發中心及工廠，探尋20年來企業向外發展的成果與體悟。

接軌上海 思路打開

從上海虹橋站下高鐵，不到半小時的車程，便來到德力西集團與世界500強施耐德電氣有限公司的合資企業——德力西電氣有限公司。

2012年，繼集團上海總部落戶后，德力西決定將研發團隊也搬到上海。“在上海，我們招到了具有研發經驗的國際化人才和數字化人才，也離高校、科研院所更近了。”德力西電氣研發副總裁阮濤介紹，目前德力西電氣400余人的研發團隊中，有六成在上海辦公，都是在上海本地吸納的人才。

記者在德力西溫州總部采訪

接軌上海，不只為德力西帶來了“人才資產”，更跑出了比肩國際的研發速度。2014年，德力西電氣自主研發的配電及元器件產品“領航者系列”上市。這在當時，是中國低壓電氣行業最主流的產品技術平臺的升級換代。阮濤說，產品在中國市場引起業界矚目，得益于合資帶來的技術優勢， “我們剛起步時，合資方施耐德提供了大量的技術支持，當時上市的‘領航者系列’中有兩個產品承接了施耐德的技術轉移。”自此，研發團隊每年上市上百個新項目，其中新產品銷售額持續占公司總銷售額的20%以上。

近幾年全球經濟形勢復雜多變，疫情三年間市場跌宕……不少企業被打個措手不及時，德力西在“走出去”中形成了國內多總部、海外多市場、投資多行業的發展結構，練就了一身抗風險和可持續發展能力。胡成中說，20年來德力西正是按照“地瓜經濟”“跳出浙江發展浙江”的方針，增強了核心競爭力和可持續發展能力。

在茶水間的共享書架上，記者看到了《習近平在浙江》上下冊。“這本書常學常新，在‘走出去’的浙企研發中心看到這本書，尤為親切。”袁暉說。

2004年從川渝鄂考察回浙不久，習近平就在浙江日報《之江新語》專欄發文，引用了著名的“地瓜理論”。2005年，他又在專欄發表《跳出浙江發展浙江》一文。

如何跳出浙江發展浙江？德力西電氣反哺德力西溫州總部的方法給出了答案。如今，上海每年研發的百余款新產品，很多在溫州總部落地生產。德力西電氣目前累計的1400多項專利中，80%來自上海研發團隊主導研發，也為浙江經濟發展增添了高價值的動力源。

記者在位于上海嘉定的德力西電氣有限公司采訪

循著這樣的思路，德力西的“走出去”之路越走越寬，沿著藤蔓輸送回來的“養分”也越來越多。

在樂清，德力西集團高級副總裁胡成虎帶記者逛起了“中國電器之都”。沿路兩側，隨處可見數量眾多的中小微電氣企業招牌。胡成虎說，30多年前，德力西也曾是其中的一員，而今已成長為超500家企業的“鏈主”。

浙江貝瑞姆精密機械有限公司就是這條產業鏈中的一“環”。作為生產沖壓件的德力西五金供應商，如今貝瑞姆在溫州和蕪湖兩地設廠，地點都緊挨著德力西生產基地。與德力西合作的15年間，該企業產值增了100倍，去年達到2億元。在總經理石斌看來，“地瓜經濟”的影響還不止是產值上的變化。通過緊跟鏈主企業“走出去”，企業自身供應鏈和管理水平得以大幅提升，“本地要素緊缺，單靠自身力量，要花數倍精力才有可能實現。”石斌說。在德力西蕪湖生產基地周圍，聚集了40多家供應鏈企業，其中30家來自浙江。

記者在德力西溫州總部采訪

“調研過程中，我們不止看到了龍頭企業在大力推進‘地瓜經濟’中的成長所得，還觀察到了一批產業鏈上的‘小地瓜’在共同成長。浙江企業呈現出‘藤蔓’粗細交織、共生同進的態勢。”袁暉說。

胡成中說，當下龍頭企業對外協供應鏈的高要求，已經帶動了一批傳統制造業加快改造升級。而德力西溫州總部所在的樂清，電氣產業集群已入選國家先進制造業集群。目前，樂清的電氣企業占了溫州全市的75%。截至2022年，溫州全市電氣產業實現全行業總產值約1970億元，規上工業總產值達1570.9億元。

更多地瓜 正在成長

 溫州，是浙江外向型經濟的“課代表”。向外探索更多財富、機遇的基因，就藏在溫州人的骨血之中。

曾幾何時，和德力西有過一樣煩惱的溫州企業不在少數，如今回望，眾多探索者都蹚出了“跳出浙江發展浙江”的實踐之路——

記者在德力西溫州總部采訪

據統計，在外溫州人與本地溫州人合力，已形成市內市外“雙百萬”市場主體，積累了足以比肩本土經濟的“在外溫州人經濟”，推動建立了6家省級以上境外經貿合作區，使溫州成為擁有最多國家級境外園區的地級市。近五年，在外溫州人回歸資金超3000億元，每年的溫商回歸資金占溫州內資招引的一半以上。